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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的天帝爸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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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裏的生物比人間要多不少。

比如人間很少有的妖精, 修真界有不少。

修者將妖精們分成了兩類。

草木等植物成精的是靈植, 動物成精的便是靈獸。

修真界的靈氣也比人間的要強出不是一點半點, 開了靈智的妖精修煉速度很快, 只是因為修真界目前是以人類修真者為大, 妖精們往往都會躲著修真者走,專門往修真者不去的深山老林裏躲。

但他們躲了也沒有用,對於修真者來說, 這些靈獸靈草的用處比較大。

一部分修者不願意殘害生靈,可對於大部分的修真者來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是殺了也不會在心中有半分不忍。

靈植可以做丹藥,生吃也能增益修為。

靈獸就更加用處多多了, 小一點的靈獸捉回去可以養大了做坐騎, 保鏢,大了的,上到牙齒下到皮毛都有用處, 肉吃了也能讓修為再高一點, 總體來說到處都是寶。

妖精們當然不樂意被這樣對待, 一部分妖精躲在山林裏安心修煉期待修為高到沒有修士能夠抓捕, 或者是可以飛升到天界。

另外的一部分妖精則是破罐子破摔,吃修士來讓自己靈力大增, 因為漸漸的, 妖精的名聲已經從“渾身都是寶”變成了“妖怪人人得而誅之”。

大量妖精被捕殺, 妖精與修士也徹底站到了對立面。

在修真界到處都是修士的情況下, 顯然妖精處於劣勢。

慢慢的,妖精越來越少,只有那些修為一般修士不敢去的靈山上才有伶仃幾只。

妖精們漸漸銷聲匿跡的時候,一座深山裏卻藏了不少妖精。

他們大多以原型示人,被一頭老虎精庇護,老虎精有化神修為,布下的結界可以保證修士進不來這座山。

老虎精庇護人也是有要求的,他不收那些殺了人或者是妖的妖精,只受精元純凈手上從未有過人命的小妖精們。

這一天,他照舊巡視了一番,確保修士沒有發現這座妖精的凈土後,又到了山中的湖面前,看著裏面的一條沈睡小蛇發愁。

這條小蛇是他在得到修士抓了一批妖獸幼崽打算煉丹這個消息出山去救妖獸時發現的。

發現時,她七寸處流血,奄奄一息,明明渾身都是靈氣卻毫無修為。

查看了傷口發現那是刀傷後,老虎精覺得這八成又是一個剛剛修行出一點靈力便被修者所傷的小妖獸。

老虎精擅長蔔卦,算出這個小蛇從未害過生靈之後猶豫了一下就將她帶了回來,放到這座底下鋪滿了靈石的靈湖中修養。

這座靈石湖可以說是他最得意的地方,畢竟不是誰都能有錢到將靈石鋪滿整個湖的。

因為鋪滿了靈石,在裏面修煉速度會變快,受傷了泡上一段時間也能很快覆原。

本來以為只是一條小蛇,修養幾個月也就行了,結果她竟然一睡就是一百多年,讓他十分擔心那看上去白慘慘的蛇鱗會不會被泡下來,結果蛇鱗倒是沒事,小蛇頭部卻長得越來越畸形。

小蛇剛剛清醒沒幾年,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湖中沈睡,性格倒是頗為討虎歡心,讓本來只是看在同為妖精才出手相助的他多了幾分真心疼愛。

老虎精滿是憂慮的走到湖邊,查看這條小蛇頭頂上鼓起的包包,覺得她可能是生了什麽怪病。

眾所周知,只有龍頭頂才會生角,而因為據說天界之主是一條龍,蛇想要變成龍只能成為蛟龍,蛟龍頭頂雖然會顯角,卻因為出身根腳原因大多都是灰撲撲的難看,因此許多蛇化作蛟龍之後通常都會以人形示人,畢竟審美這個東西,每個物種都有。

再說了,這條小蛇壽命只有一百出頭,還沈睡了一百年,也就是說老虎精撿到她的時候她也才二十多歲,對於妖精來說,這完全就是個奶娃娃嘛。

一個奶娃娃睡了一百年化蛇成蛟?

這個答案還不如是這條遭了修者毒手的小蛇生了什麽怪病呢。

他十分肯定自己的這個猜想。

若不是生了怪病,這個在湖中睡了一百年的小家夥怎麽在醒來後還如此嗜睡,這座山一向是四季如春,可沒有冬眠之說。

老虎精擅長蔔卦,明明因為有著化神修為平時也算的挺準,結果每次要算這條小蛇卻只能算到她未來有劫數。

這也算是他算到的最奇怪劫數了,修真界的人與妖都知道,每個想要飛升到天界的修者都得渡劫,這個渡劫一般都是雷劫,而其實在要升階到渡劫期之前,還需要歷劫。

劫數分很多種,不外乎是一些情義恩仇。

可能一位活了幾千年的修者準備升階到渡劫期前,才想起來在幾千年前作為凡人時曾經愧對過誰,又曾經欠了誰的恩情,一旦想起來,如果不了斷,渡劫失敗,輕則跌落境界,重者直接完蛋。

妖精就沒那麽多講究了,妖精即使化人,根子裏也依舊是妖,殺了就是殺了,負了就是負了,哪裏有什麽悔恨之說。

因此妖精的劫數大部分都是一些仇恨。

因為小蛇沒有記憶懵懂無知,自覺自己也算是半個長輩的老虎精沒少給她講故事。

正在老虎精琢磨著今天要講什麽故事的時候,小蛇醒了。

湖中的銀白色小蛇動了動身子,有些疲憊的睜開眼。

人家睜開眼第一件事是吸收靈氣,她比較慘,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感受七寸處的疼痛,真的很疼,每一次,都像是要把整條蛇劈成兩半,疼的她連動都動不了,只能卷著尾巴尖顫抖。

老虎精敏感的發現了周圍靈氣的變幻,連忙低下自己的老虎頭,擡起爪子放在小蛇那個生了怪病長出來的鼓包包上絮絮叨叨講故事給她分散註意力。

今天要講的,便是妖精的劫數。

他講劫數的目的就是告訴小蛇,有仇你就趕緊報,別等到要進階到最後一步了,結果發現還得費勁巴拉的去找幾千年前的仇人。

比如有一妖精,三百歲的時候被一個修者差點弄死,那就得必須找到這個修者的蹤跡,死了還好放下仇恨,沒死就必須要手刃仇人方可安心升階。

再比如說都活了幾千歲了,突然想起來一歲大的時候差點被黃鼠狼叼走吃掉,那時的願望便是要反吃了這只黃鼠狼,只得趕忙回到出生之地,尋找那只黃鼠狼的蹤跡。

這個例子也是老虎精親自感受過的,那是一只雞精,生在凡間,不知道得了什麽造化竟然生出了神志,升階時回憶起了這段過往,就回到了出生之地打算意思意思找找當年的黃鼠狼。

它也沒抱多大希望,都幾千年了,那黃鼠狼怎麽可能還活著,結果黃鼠狼不僅活著,還也與它一般在同一時間升階。

巧了,黃鼠狼的劫數也是雞精。

只是本質卻與雞精不大相同。

黃鼠狼比雞精早開靈智,當時突發奇想要給自己找個媳婦,可找遍整座山的黃鼠狼都看不上,發現雞精和自己一樣之後才起了想法,頓時滿腦子都是要將這只清純不做作的雞精叼回老巢裏。

可惜雞精以為它要吃了自己反抗太激烈,被養雞的凡人發現打跑了它。

等到它鼓足勇氣再來,雞精已經因為“主人居然吃了我的雞媽媽”而震驚倉皇逃離。

再相遇,兩個即將進階渡劫期的大乘修為妖精見面便打了三天三夜。

小蛇的疼痛減輕一些了,她微微擡起頭,很好奇“然後呢?它們兩情相悅,結為夫妻了嗎?”

老虎精含笑摸了摸她的小鼓包“你這是又從那只蜥蜴那裏聽來的凡間話本吧?”

“哪裏就這麽簡單結為夫妻了,畢竟當時它們都那麽小,是非觀都不明確。”

小蛇懵懵懂懂,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內心總對著愛情有一絲眷念。

就連睡醒之後,腦子裏想的也是,她想要找個人。

找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老虎精對小蛇的這個說辭表示了同情“傻孩子,你肯定是想要找那個傷了你的修士報仇,好好修煉,萬一以後打不過呢。”

小蛇總覺得不是那樣。

她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也想不起來那個人長什麽模樣叫什麽名字,但是每次只要一想到他,心裏就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樣,一半甜的好像是熊精從蜜蜂精那裏偷來的蜂蜜,一半又酸又澀又苦,明明沒有記憶,卻忍不住掉下淚水來。

每次一哭,她都抹掉眼淚,堅決的告訴老虎精“我一定很喜歡那個人,蜥蜴說了,這是愛情。”

“狗屁愛情。”

老虎精看著她的眼神更加憐憫,“你肯定是被那個修士傷了腦子,都被打成原型了,心能不疼嗎?我們妖精修煉多不容易啊。”

小蛇癟嘴,跳過了這個話題,追問道“雞精和黃鼠狼真的沒有在一起嗎?互相為對方劫數,這應該是緣分才對啊。”

老虎精頗有些感嘆。

“說起來,它們兩只妖精,對我也算是再造父母。”

小蛇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它們收養了你嗎!”

“不是。”

老虎精舔了舔唇,“之前不是對你說了嗎?當初它們年紀太小了,是非觀還沒有立起來,再次相遇黃鼠狼才發現,雞精居然是一只公雞,根本不可能給它生小黃鼠狼,黃鼠狼覺得自己受騙,雞精一心想要報仇,兩只妖精打了三天三夜,最後同歸於盡了。”

小蛇呆呆的擡起頭,眼神迷茫,三觀震碎“可是母雞也不能生小黃鼠狼吧?”

“好像也是,我記得母雞只能生雞蛋,一千年前我去參加一只母雞精和兔子精的婚宴,沒過多久就又去參加了母雞精的葬禮,它懷孕懷的是小兔子,結果因為之前只生過雞蛋沒生過兔子,難產死了,那只兔子精傷心欲絕,吃了母雞精內丹就去閉關了,現在都還沒出來,真可憐。”

小蛇“……吃、吃內丹?”

老虎精被提醒,接著道“我們還是說那只公雞精和黃鼠狼吧。”

“我那時候只是一個凡間的小妖精,成天躲在山裏面修煉不敢冒頭,聽到動靜跑過去圍觀了三天,還好凡間靈氣太少,它們必須壓抑修為也沒發現我,等它們死了我就去把它們內丹吞了下去,這才憑白有了近乎上萬年的修為,要不是這一件事,我才幾千歲,怎麽可能化神期。”

“後來我鞏固好修為,給它們立了牌位,之後便到了修真界,這麽多年了,我雖然記性越來越差,這件事卻記得清楚。”

說到這裏,老虎精還有些可惜的感嘆“可惜這幾千年,這樣的好事我只遇見過一次,要是再多來幾次,怕是我直接就能到飛升天界了。”

小蛇已經被這個《妖精版愛情故事》嚇懵了。

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情況,或許是被傷了腦子,明明是一只妖精,偏偏思維模式跟個人類一樣,因此每每都跟不上妖精們的話題。

老虎精顯然誤會了,他揮揮爪子,安撫道“別擔心,我和那些殺了妖精吃內丹的壞妖不一樣,我只吃自己死掉的妖精內丹,你只要活著,我是不會吃你的。”

“以後你也要這麽做知道嗎?”

小蛇稍微緩過來了一點,她吐口氣,理解道“我知道,我不會傷害同類的。”

“什麽啊。”

老虎精伸爪子摸了摸她頭頂上的小鼓包,很頭疼的解釋道“你怎麽總是這麽傻,我的意思是殺妖取內丹得不償失,你殺只妖精要廢很大功夫不說,等到每次升階天雷還要劈你,多疼啊,還是老老實實修煉,要不然撿漏也行,反正我們妖精壽命長,慢慢熬,總能飛升到天界的。”

“而且殺妖吃內丹,總有一天也要被吃的,這就叫做天理昭昭因果循環,你看你,腦子笨,還生了怪病,偏偏一身靈氣,若是我們這座山上有吃內丹的壞妖,第一個盯上的就是你這種好欺負的,就算是放到外面,那些修士也會追著你要殺了取內丹的,所以你就別想著往外跑了,安安靜靜待在這,慢慢修煉,總有一天我們能飛升到天界的。”

小蛇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天空,有一二只鳥飛過,翅膀劃過了自由的弧度。

她堅持道“我一定要出去看看,找到那個人,我要像是那兩只鳥一樣,飛在天上,飛的高高的,這樣就能很輕松的找到他了。”

老虎精遞給她一本書“修煉吧,等到金丹,你就可以飛了,說不定再修煉幾十萬年,還能化龍呢。”

“你的劫數我之前算出來忘記告訴你,很奇怪,你是天煞劫。”

“簡單來說,就是你的朋友親人愛人都會失去,反正很難度過,不過我這裏有個好主意。”

老虎精沖著她得意露出一個虎牙笑“反正你也什麽都不記得,沒親人沒愛人沒朋友不就行了,從來都沒有擁有過,談何失去?”

“我本來就沒有。”

小蛇起了身,化身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她的相貌清麗絕倫,如果用人類的話來形容,就是閉月羞花沈魚落雁,雖然年紀幼小,可以窺探出了未來絕色。

可惜看著這相貌的是一頭對沒毛生物欣賞不來的老虎精,眼看著原本還有點姿色的小蛇變成了人類這樣醜的樣貌,虎臉上頓時寫滿了嫌棄,撇開臉不去傷害自己的眼睛。

小蛇化形是因為原型拿不了書,此刻一雙白嫩玉手捧著書,眼中有些迷茫。

“這個劫數應該挺好過的,我什麽都沒有,失去了也不怕,不過總是被我夢到的那個人,好像和我有很大關系,他會不會是我的親人?”

“可我總覺得那是個凡人,等我修煉出去,他老死了怎麽辦?”

“沒事沒事。”

老虎精打了個哈欠,困意滿滿的趴在地上合上眼“凡是生靈都有魂魄,魂魄又都會去魔界分支鬼界,到時候還會重新投胎的,說不定等你去的時候,他已經投胎成一條蛇了。”

小蛇被說服,認真點了點頭,“好!那我就等到金丹期再去找他!”

老虎精瞇著眼看著她歡快的背影,無聊的又打了個哈欠。

這傻孩子,怎麽這麽好騙,投胎的人還能是原來的人嗎?

這一邊的小蛇捧著書就跑到林子裏去看,兩只兔子精正在烤肉,看見她了嚇得放下碗筷就跑了開。

她有些難過的垂下頭,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山中動物大多不敢接近她。

除了老虎精熊精和蜥蜴,都是一看見她就嚇得跑,她追趕上去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大家都只是說看見她就覺得害怕,最後隔著一片林子對峙了半個時辰,才猶猶豫豫的說可能是因為她太醜了。

這個回答讓小蛇直到現在都在自卑。

本來蛇就不討大部分妖精喜歡,這也沒什麽,林子裏不是沒有蛇精,可她偏偏又生的畸形,頭上鼓了兩個包,爬的還賊慢,說好了一起去泥潭裏打滾,人家都滾了三四圈了她才爬下去。

這也就算了,一開始大家還願意遷就她,化了人形出來,可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卻發現蛇精們大部分都是一雙斜長眼眸尖尖下巴妖艷身材,走出去壓根不用說大家就都知道這是一個物種。

再看她,眼睛也不斜也不長,下巴也不是非常尖,身材就更別說了,蛇精們大多是一些排外性子,一來二回也都不愛帶她玩。

老虎精除非需要出門,否則一天十二個時辰裏是要睡八個時辰的,熊精每天都去偷蜂蜜沒空陪她玩,蜥蜴修為高可以下山玩,一去就是幾個月,回來卻只待不到一天就又要走。

其實老虎精覺得她嗜睡並不是她真的想睡,只是沒妖和她說話,除了睡覺修煉,她也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麽。

甚至就連睡覺修煉,都沒妖精能理解她。

在小蛇看來,她只要躺下閉上眼,就能吸收靈氣,自動修煉。

可在許多妖精眼中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睡覺怎麽可能修煉?

要是睡覺能修煉,那大家還每天那麽辛苦的修煉做什麽,都去睡覺好了。

這也成為了小蛇不受山中眾妖精的又一個理由。

奇奇怪怪的,聽說還有怪病,傳染給它們怎麽辦,會死妖的。

妖精們大多性子比較獨,若換成任意一個妖精遇見這種情況,不和我玩?我還不和你們玩呢,一只妖修煉不知道多清凈。

可小蛇註定是和一般妖不一樣的,她失去了記憶,可卻還有隱隱約約的感覺,就比如說被妖精排斥的時候,她很難過,很孤獨。

在她睡覺的時候,腦海中有時候會冒出來許多畫面。

一會是她和幾個人類小孩在玩,被他們推到了水裏掙紮,一會是被關在一個被木頭搭起來的地方,畫本上說那是人類睡覺用的屋子。

畫面裏大部分都是她在這個屋子裏被關著,很冷,很餓還會很怕,她好像在裏面被關了很長時間,等到再出來的時候,看見陽光後跪在地上哭。

小蛇往往也會跟著哭著醒過來,雖然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

因為那些想不起來偏偏又模模糊糊露在眼前的記憶,她只越發的想要找到那個自己想見的人。

她那麽想見他。

那人說不定是她的親人。

只要找到他,也許以前的記憶就能找回來了。

今天的小蛇依舊孤獨。

她看著書開始修煉,一如既往的簡單輕松。

一本書很快被看完,她剛剛放下書,伸了個懶腰化作原型打算緩慢爬動一會。

有好心蛇精告訴她,她這種情況可能是蛻皮的時候出了岔子,多運動,也許下次蛻皮就正常了。

雖然不記得自己會蛻皮,小蛇還是很聽話的盡量多在地上爬動。

她爬了半個時辰,因為身體蠕動太艱難了,爬了半個時辰,才爬了差不多兩百米路。

今天的運動應該夠了吧?

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一直無波無瀾的結界突然波動一瞬,接著,不遠處的山口便走上來了一個穿著道袍的少年。

“咦?”

他奇怪的聞了聞空氣中充盈靈氣,正準備往前再走幾步,突然註意到了傻不楞登躲在樹葉底下看他的小蛇。

“蛇?”

道袍少年臉上露出了饒有趣味的神情,上前一把將她拎起來,任由銀白色小蛇在底下掙紮翻動。

“這麽有靈氣?做我的靈寵好了。”

自顧自的決定下來之後,他就這麽拎著蛇轉身往山下走。

小蛇拼死不從!

小蛇憤怒掙紮!

小蛇要毒死他!

努力將身子擡起來湊到少年手邊的銀白色小蛇突然頓住。

不對,她沒有毒牙。

是的,作為一條蛇,她連牙都長得和別的蛇不一樣。

甚至,她連蛇的標志長長蛇信子都沒有。

老虎精只教導她怎麽修煉升階,沒教她怎麽攻擊。

現在遇到危險,空有一身靈力卻不會攻擊。

沒毒牙不能咬人,沒蛇信子連威脅恐嚇人都做不到。

廢蛇一條。

小蛇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是一條沒用的畸形蛇。

發現這一事實後,她有氣無力的重新頭朝下倒垂著身子,滿眼生無可戀。

她倒是挺想說話的,可根據老虎精教導,如果被人類抓了千萬別說話,一定要偽裝成不會化形,畢竟對待那些懵懵懂懂的妖精人類還會想著收為靈寵什麽的,但對於那些會說話有思想的,卻都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而且千萬別逃跑,千萬別反抗,要一直活到老虎精發現有妖精被抓下山救妖才行。

小蛇還是挺怕死的,因此一直死死閉著嘴就這麽被倒掛著拎下了山。

她很想忍著不幹點啥,問題是這具畸形蛇身太嬌弱,被這麽拎了一路,她沒忍住吐了。

作為一條吃素的蛇,她吐出來的都是水,但這也足以讓那個少年崩潰的把她拎遠了一點。

“蛇怎麽還會吐啊啊啊啊!!”

隨著他崩潰擺動跟著一起崩潰的小蛇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不幸的是這個少年並沒有因為她是一條會吐的蛇而放棄她。

小蛇被順順利利帶回來少年的宗門。

倒掛著。

少年興奮的帶著自己的靈寵回了屋子。

他的輩分很高,地位也不低,拜的師尊更是只修煉了一百年就已經到了大乘期修為的妖孽型天才,雖然他的天賦沒有師尊那麽厲害,但也絕對是屬於宗門裏數一數二的。

只是因為師尊嚴厲,他從被收為弟子之後就一直潛心修行很少出宗門,每次在宗門裏溜達看到一些弟子豢養的靈獸總會很羨慕。

師尊什麽都好,只是為人太過清冷,明明有那樣高深的修為,卻偏偏住著這麽簡陋的屋子,每日不吃美食,不喝美酒,整天只知道修煉,雖然他很佩服這樣的師尊,但是他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渡劫期飛升之後便能上天界,也許天界的仙人都是如師尊這般,仿佛紅塵一切都入不了眼的淡漠模樣吧。

無論如何,少年對自己的師尊是全身心的崇敬,於是在他將自己屋中打掃幹凈,又沐浴換衣之後,拎著順便也在水裏泡了泡的銀白色小蛇就往師尊修行的木屋門前去。

“弟子拜見師尊。”

他跪在木屋前,先說自己已經順利到了金丹期,又說下山時碰見遇見一條有靈氣的小蛇,帶了回來打算收為靈寵。

靈倒掛要死要死寵身子垂直僵硬,死魚眼。

一向無論他如何巴拉巴拉說都沒什麽動靜的木門突然開了。

一個穿著一身白衣,相貌俊俏面容卻十分清冷的男人淡淡垂眼望了下來,與那條死魚眼的小蛇目光對視。

在看清他面目的一瞬間,小蛇從被救起來後就一直劇痛的心臟再次猛地疼痛起來,這一次卻不是被劈成兩半,就好像是被一刀一刀切割成了無數塊,又放到了油鍋裏煎炸。

最痛苦的是,炸就炸了,還不放油!!

疼——

好疼——

她沈浸在疼痛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單君青伸出了手,往她身上打了一道靈力。

片刻後,他收回手,淡聲道“只是一條有些許靈力的小蛇,身上無妖修痕跡,你想養便養吧。”

少年神情中帶著“師父為我親自查探靈寵”的興奮,連忙拎著僵直小蛇磕頭,“槐榆多謝師父!”

正痛到精神恍惚的小蛇眼中突然被拉回神志。

槐榆……

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

一個畫面又在腦海中閃過,是一個看不清臉的男子將她抱在懷中,聲音懷念。

——“當日你我窮苦時,便是靠娘子上山采集槐花榆錢做成糕點供我念書,若是日後你我有了……”

有了……然後呢?

接下來呢?

小蛇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記憶如此不可靠,回憶著回憶著就沒了反應。

她努力的再想回憶一下,結果這次卻是回憶到了蜥蜴帶回來的人間畫本子上的夫妻之事。

所以說,裏面那個女人是她,男人是她的丈夫?

槐榆……

小蛇努力想了許久,終於想出了眉目。

老虎精說她都睡了一百年了。

只有凡人才需要念書,所以她的丈夫就是個凡人,一百年過去,必定已經投胎轉世。

至於她為什麽覺得槐榆這個名字似曾相識。

這很可能是她丈夫的名字啊!!

小蛇倒掛著用小眼睛去看上方的少年。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只能看到他的鼻孔。

這疑似丈夫的人真可憐,鼻孔這麽小,呼吸的過來嗎?

單槐榆因為今天和師尊說了兩句話,心裏高興,回了屋子就隨便找了個簍子把銀白色小蛇裝了進去,看它安安靜靜縮著沒反應,想起師尊說她有靈氣的話,眉眼舒展了開。

“你倒是乖覺,知道跟著我是你的造化,安靜待著,我先去打些水來,等回來了教你練習靈寵修法。”

單槐榆走了,小蛇安安靜靜呆著。

她在思考是趁機逃跑還是聽老虎精的話安靜待著等待救援。

結果下一刻,屋中憑空出現了穿著暗紋白衣的男人。

他看了看四周環境,微微蹙眉,揮了揮手讓簍子裏的小蛇飛到了自己手上。

林時恒上下探查幾下,眉蹙的更加厲害。

這裏是小世界,作者設定無法更改,包括作者本人也一樣。

身為第三部 《就是要和天帝一家子過不去》書中的女主角,小蛇身上背負著劫數。

天煞劫。

所謂天煞劫,就是不分先後失去朋友親人愛人,之後萬念俱灰,熬過去了飛升天界,熬不過去身死道隕。

天煞劫,又名天殺劫,專為主角服務。

思考了幾秒鐘,他將嚇得閉緊嘴死命偽裝自己是一條沒靈智小蛇拿到了與自己實現平對的高度。

面前這個如冰雕一般的男人神情淡漠,張開唇。

“崽,叫爹。”

小蛇“???”

林天帝時恒端著一張冰冷高貴無情臉,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摸了摸女兒頭頂上的鼓包包。

“誰把你的角割了?”

從來不知道自己有角的小蛇有點慫面前這個陌生人,但心底升起的親近之意卻讓她下意識擡起頭蹭了蹭他的手。

一擡起頭,面前這個滿臉寫著“我不好惹誰敢惹我弄死你”的男人臉色愈發沈。

“你的爪子呢?爪子也被割了?”

爪子?

畸形蛇更加懵逼。

她本來就畸形,再有了爪子那豈不是直接殘了。

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陌生男人還在沈著臉說“誰幹的,爹去給你找回來。”

小蛇是知道爹是幹啥的。

總躲著她的兔子精就是一只當爹的兔子。

不誇張的說,他的兒子多的能填滿一樹林。

只是那些小兔子們卻都未開靈智,和普通兔子沒什麽兩樣,兔子精只能將它們送到山下生活,時不時過去看看,留點記號,告訴那些野獸不準吃自己的孩子。

有時候她也挺羨慕的,作為一個想法總和人類接軌的妖精,她總是和別的妖精不太一樣,渴望能有人陪著她,不然她也不會心心念念靠著那點零碎記憶想著出來找人。

在小蛇好奇又膽怯的打量著她時,林時恒微微閉眼,落在她頭頂的手聚了靈力,探進了她破碎的記憶中。

有些記憶,即使龍自己都忘記了,也依舊會靜靜躺在角落中。

這是一個比較華麗的宮殿,桌面上放著一個毯子。

毯子上,一條小龍正在安靜吃著身旁蛋殼,吃完了便擡起眼,用濡慕視線望著面前的母親,發出黏人的聲音渴望被抱起來玩耍。

一條龍最脆弱的時刻,便是剛出生時。

但它們不用害怕遇到危險,因為龍一向愛護幼崽,小龍出生,強大的父親必定會伴隨在一旁守護。

可這是一條沒有父親的龍。

在女人的啜泣聲中,一個男人手拿利刃,猛地對著她揮了下來。

脆弱又痛苦的龍吟聲猛地響徹了整個皇宮。

一根白玉般的龍角沾著血被玉盤盛住。

還不夠。

食龍角,可成仙。

但一根龍角只能成一個仙。

男人再次動了手,這一次,小龍連發出龍吟的力氣都沒了,又是一根龍角掉落下來。

她近乎死去,一雙之前還寫滿了濡慕的眼中被頭頂流下的鮮血覆蓋,明亮眸子也變為了灰蒙蒙一片。

耳邊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吃了它,我們就能成仙,做一對神仙眷侶。”

林時恒收回了手,眼中暗沈漸漸聚攏。

“你、你真的是我爹啊?”

猶豫好久,小蛇實在是抵擋不過從心底冒出來的莫名親近,小心翼翼把頭擡得更高了一些,有些怯怯的望著面前男人。

“對。”

看到了她眼中的膽怯,林時恒臉上的神情微微柔下,藏住了那些陰霾,微微探出手,摸女兒腦袋的手上力道更加溫柔。

“你是我的女兒,只是我不小心把你弄丟了。”

明明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小蛇自己心裏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隔壁老鷹精還喪心病狂的把鷹崽子丟到懸崖下面呢。

只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話後,心中仿佛有鋪天蓋地的委屈猛地卷席而上,尤其是頭上的鼓包包更是疼的一顫一顫,心間又疼又麻,她也不想哭,可一雙小眼睛裏頃刻間便滿是淚水。

心裏好像有很多話要說,脫口而出的,卻是帶著哭腔的問聲

“你怎麽能這麽不小心,怎麽、怎麽能把我給弄丟了呢。”

“是爹的錯。”

面前男人用一雙修長的手托住她,讓她能夠更加貼近自己,身上的渾厚龍氣在察覺到身邊有同源氣息後小心翼翼的試探游動在了小蛇身側,開始一點點修養她早就千瘡百孔的身體。

“爹以後,一定會保護好你。”

“讓那些傷害你的人。”

“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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